老魔死了，徹底消散在天地間，頓時，一股信息如潮水般向丹華襲來，斷斷續續的，只是一些零星碎片，很不完整，連拼湊都拼湊不了，功法傳承什麽的完全沒有。

除了知道他曾是無道宗的一名天才之外，便只有一些很空，很大的雄心壯志。

她沒有感到高興，反而有些悲涼，在修仙一途，不斷的有人加入，也不斷的有人離開，有人看不到希望心灰意冷而黯然離開，而有的人雄心萬丈天賦卓然，卻隕落在迷失的道心裏。

能走到頂端的，少之又少。

曾經，她是元嬰修士，但道並不是你曾是元嬰修士就能明白，丹華望了望天，又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黃沙，天有多高啊，而黃沙只是一小粒。

回憶了一下前世，又想了想今生，她會心一笑，不計得與失，只要能一直往前就好，也不管做得好與不好，有凡人努力一輩子不過只是希望能自由，人生自由，錢財自由，而她修一輩子，也不過是修一個逍遙天地間，任性而為罷了。

思緒有些飄遠，待回過神來的時候，已經有靈氣瘋狂的湧入她身體，這是要突破的征兆，她急忙壓制住，這個地方並不是突破的好地方，也不是時候。

有了上次的經驗，她想要壓制住修為上升，並不很費事。

壓制住後，丹華撿起地上的占星石，發現裏面的藍蠱只剩下零星幾只，而地上卻也沒有屍體，藍蠱屍體雖小，但以少積多，若是死了總還能找到屍體的。

站起來，拍拍身上的黃沙，踢了踢李廿，“餵，沒死就起來。”

李廿蠕動了一下，而後慢慢睜開眼睛，見丹華在俯視他，立刻彈跳起來，習慣性想要祭出法器。

“是不是在找這個？”丹華掂了掂手裏的黑匕首，“無道仙帝？口氣真大，夢也做得很美。”

李廿臉上立刻浮現出被人說破的尷尬，不過很快他臉色就恢覆了正常，戒備的看著丹華，“你想怎樣？”

“你的命倒是很大，都這樣了還沒死。”丹華有些詫異，李廿是怎麽逃過那些藍蠱的攻擊的，要知道她若沒有小樹苗，對藍蠱都完全沒辦法。

李廿警惕的看著丹華，一副隨時動手的樣子，“你怕什麽？要殺你我早殺了，現在來說說你是怎麽逃過我的藍蠱的？還有那老魔，別告訴我你不知道。”

“我憑什麽相信你。”

“因為，你沒得選擇，快說吧，我高興了興許就不殺你了。”丹華像個小霸王般仰視李廿，長得矮沒辦法。

李廿對眼前這個二世祖般的小女孩，真的很不喜歡，不過自己受了傷，賴以保命的東西盡數損掉，也不敢激怒對方。

“我說出來，你真會放我走？”

“當然，我以落皇一的名義起誓，你的答案讓我滿意後一定讓你離開。”丹華靜靜的看著李廿。

她看得認真，李廿臉上閃過一絲慌亂，有些倉促的別過臉去。

“耳洞？”丹華竟然看得李廿有耳洞，這應該是一個悲傷而充滿傳奇色彩的故事，堂堂仙游劍派的親傳男弟子，竟然有耳洞，肯定不是因為有耳洞好養活而打了一個那麽簡單。

李廿聽到丹華竟然看到他的耳洞，立刻用手去摸懷裏的玉佩，卻只摸出幾塊碎玉，她回頭怒視丹華，剛才神色還不敢得罪丹華的樣子，現在竟然要生吃了她般。

“我不就是看到了一個耳洞嗎，玉佩又不是我弄壞的，呀，兩個耳洞。”李廿怒視丹華，正好臉正對她，讓她看到了另外一只耳洞。

“我今日就殺了你！”李廿臉上的神色特別難看，手中劍法淩厲而霸道，不過他現在暴怒，劍招有點亂。

丹華不慌不忙的用擎天劍去擋，也不出招，就來一劍擋一下，便擋便說：“其實，你是女扮男裝？奇怪，你們仙游劍派難道不收女弟子嗎？我好像也見過你們仙游劍派有女弟子的吧，那你為什麽要女扮男裝？因為長得太美？”

丹華不要命的繼續說，李廿劍招更淩厲了，但她失去賴以生存的東西，始終不能對丹華怎樣，丹華只守不攻，最後她累了，一屁股跌坐在黃沙中。

竟然嗚嗚嗚的哭起來。

“哎餵……”丹華覺得束手無策，最怕女孩子哭了。

“你真是女的啊？”走近，丹華也坐在黃沙上。

李廿擡起頭，怒視她，“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？”

“我就那麽一說，單憑一個耳洞，我哪裏敢確定。”丹華其實不敢確定李廿是女的，從幾次的接觸中，她的表現，完全不像女的。

李廿氣結。

“好吧，那個李道友，說一下這匕首的事吧。”丹華將黑匕首放在面前，看著李廿。

李廿不知在想什麽，一會哭，一會笑，最後，竟然笑著哭。

“你是仙尊的弟子，肯定不知道我們這些底層修士的苦吧。”她像自言自語，又像在傾述，丹華沒有打斷她。

李廿的目光落在很遠的地方，瞳孔的焦距慢慢變得渙散。

她的聲音充滿了滄桑的意味。

“我曾經只是一個偽靈根的雜役弟子，每天幫人照看靈田，照看靈蜂換取靈石，做著最苦最累的工作，拿這別人剩下的最次的丹藥，就這樣過了十年，我在一次給別人送靈藥的時候，被一直白狼拖進窩裏，我以為我死定了，後來遇到了前輩。”

“前輩給我一品造化丹，讓我洗髓伐骨，又給我換靈根，前輩說我可以將那些曾經欺辱我的人都踩在腳下，我做到了，你是不是以為我會把他們全部殺死？我沒有，我一步步成了親傳弟子，我要讓他們看著我築基，結丹，結嬰，化神，可惜我沒有機會了，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我就是他們曾經瞧不起的李夢兒。”

“我不是說讓你離開了嗎？你還有機會啊。”丹華說。

她突然大吼道：“可是你把前輩殺了！你殺了他！前輩對我有再造之恩，你殺了我的希望，你殺了我的恩人！我殺不了你，但總有一天，你也會死在別人的手裏。”

因為絕望難過而臉龐扭曲，她的眼眸似乎可以噴出火來。

“因為他死了，所以你覺得你沒有了希望？你修煉是為了他？師父引進門修行靠個人，你難道不知道？他要奪舍我，所以我殺了他，而你曾也想殺我，我念在你大約也是受他蠱惑，所以我放你走，這不殺之恩，你又如何說？在回答我之前，你先問問自己，你修煉到底是為什麽！”

丹華被氣樂了。

“修仙當然是為了……為了……啊！”她迷茫了，抱著頭尖叫起來，其實她的道心並不是那麽堅定，這些年被老魔侵蝕，早已迷茫。

過了許久，久到丹華坐得都腰疼了，然後站起來走走，又走得無聊了，她才擡起來來，問道：“那你修煉又是為什麽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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